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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立哲:一個赤腳醫生的傳奇 一個知青偶像的沉浮
2019年11月30日 10:45:12 作者:國際日報 來源: 字號 打印 關閉

(續上期)

夜裏一對病殘人對著天花板品著各自命運互相開導。白天他搖車去街道工廠畫彩蛋,我一個人往北新橋菜市場那兒晃,回來做飯:今兒吃什麼?史嵐放學一回來,摘菜去!說什麼幹什麼。史鐵生大指揮,我二指揮。他全力在幫我,也幫成了。 

轉機來了。1978年底,醫學院開始招研究生,而且年齡沒有26歲的限制。我想,好了。但我上哪兒報名去啊?沒單位、沒戶口,黑人啊。我就想起了北京第二醫學院的副院長李光弼。 

他當年帶專家到我們村考察我時,在我的窯洞一個炕上住了不短的時間。李光弼愛下棋,我是圍棋業餘高手,一下棋,關係就不一樣了。這次他帶了一盒蝦來看我,要跟我手談,在龐沄家裏,他和龐沄的母親是北醫的老同學。 

我試著問想考考你們的研究生,可是沒戶口沒法報名。他說,我給你證明。說辦就辦,第二天就親自帶我到科研處,說這個人我認識不用介紹信,給他報名,讓他考。這都是救命之恩。 

還有一個多月考試,考5門功課。外語、政治、外科、病理、解剖。我一看,這可和以前看病動手術不一樣。尤其是病理,從來沒學過。組織學沒看過顯微鏡,病理解剖都沒學過。 

背水一戰的時候到了。 

我找了個小黑屋,往架子床裏一窩,啃乾糧喝開水,硬是沒出門。病理解剖是死學問,硬看、生背,厚厚一本書整個背下來就行。其他如外科我有點基礎。外語沒有問題。政治沒有時間,我自認為比較強。 

可我從來沒上過大學考過試,我的臨床學科對手都是文革前大學畢業有行醫資格的醫生,心裏沒底。考回家我媽問:可回來了,考得怎麼樣?我說考得大概不行,想寫的內容太多寫不完。 

我報的導師是北京第二醫學院院長兼同仁醫院院長戴士銘,還有外科主任龔家鎮。過了三個禮拜,戴士銘院長的兒子找到我:你行啊,我爸說你考得好呀!過幾天李光弼院長也打來電話,說我考試名列前茅。 

後來才知道,我的總分和三門主課都是全國考生中的第一名,病理96分幾乎滿分,政治最差,剛剛及格。命運終於轉折了,我的生活奇妙般地重新有了顏色,我和北玲在熱烈的戀愛中又共同憧憬未來。 

這期間,兼任清華領導的胡啟立曾約見我,轉達了胡耀邦的關心。同樣是在工字廳,這命運呀,真是難以捉摸。 

上研究生是我再一個突然的轉折。我由完全不懂政治,從赤腳醫生開始接觸政治,表現出對政治的無知,到忘乎所以極度膨脹,到最後被打倒。後來就為此遠離政治。學醫給你一個很鮮明的價值感,一直延續到現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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