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2025年5月6、8日張曉教授座談與交流

  地點： 美國加州奇科、薩克拉門托

（國際日報報道）在圓滿結束弗雷斯諾州立大學研討會及當地苗族移民美國50周年慶典後，張曉教授壹行於當地時間5月5日抵達薩克拉門托。次日（5月6日）上午，在引薦人——美國苗族首位市長、埃爾克格羅夫前市長Steve Ly先生的陪同下，張曉教授前往奇科州立大學，與該校部分苗族師生進行座談交流。相較於弗雷斯諾州立大學，奇科州立大學苗族師生群體雖小，但其對中國苗族文化的濃厚興趣絲毫不減。座談會以問答形式展開，核心關切聚焦於現代化、全球化與城市化浪潮下，苗族傳統文化的當代境遇與傳承路徑。

座談中，張曉教授以苗族民間工藝（尤以服飾為核心）為切入點，系統回應了師生們的關切。她指出，當前苗族傳統文化正身處壹個充滿張力與辯證關系的時代：

傳統性別分工男耕女織被打破。教育普及使女性獲得了更廣闊的天地，但同時也擠壓了她們學習復雜手工技藝（如刺繡）的時間。工業化生產的廉價、便捷服飾大量湧入市場，取代了傳統自給自足的服飾制作模式。日常穿著呈現多元化趨勢，苗族服飾不再是唯壹選擇。從“日常必需品”轉變為主要在重要節慶場合穿著的民族標識符號。其作為族群內部區分不同支系的視覺標識功能雖依然重要，但應用場景大幅收窄。

國際組織及中國政府前所未有的對“非物質文化遺產”的重視，為傳統文化提供了制度性保護框架與社會認同基礎。服飾制作從“全民參與”轉向專業化生產與市場流通。壹部分擁有技藝的個體（包括被認定的“傳承人”）得以通過市場交易獲得經濟回報和社會尊重。

張曉教授的分析揭示了壹個深刻的文化變遷理論模型：傳統文化在當代並非線性消亡或復興，而是處於多種力量交織、博弈的復雜場域。 現代化、全球化、城市化構成強大的“解構性力量”，它們改變社會基礎、生活方式與價值觀念，導致傳統知識體系、技能傳承鏈中斷甚至部分失傳。這是壹種帶有歷史必然性的沖擊。同時，“建構性力量”也在發揮作用。這包括：族群成員對自身文化符號（如服飾）的堅守，是文化存續的內在動力；非遺保護政策提供了外部制度保障與資源；文化商品化為部分傳統技藝提供了新的生存空間和發展路徑（如專業化生產、旅遊紀念品、收藏品）。這兩種方向相反的力量——“沖擊”與“保護”鱷“市場賦能”——共同作用於傳統文化，形成壹種動態平衡或此消彼長的張力。最終的文化形態將是這些力量相互作用的結果，充滿了不確定性，也蘊含著創新的可能。

為佐證觀點並展示應對策略，張曉教授介紹了她與妹妹張寒梅於2005-2007年在貴州西江苗寨實施的“民族文化傳承與婦女發展”行動研究項目。該項目秉持“婦女是主要傳承者，文化傳承可轉化為發展優勢”的理念，核心策略是激活社區內生動力，實現參與式保護：設立服飾工藝坊（全流程展示）、創辦村民共建的文化陳列室、組建古歌演唱團和蘆笙演奏隊、將苗族刺繡鱷歌謠鱷蘆笙納入小學課程、支持傳統節慶活動（如“吃新節”情歌對唱和“苗年節”跳蘆笙舞）。

項目高潮是舉辦覆蓋西江及周邊村寨的大型民間工藝比賽鱷表演賽（涉及30多類工藝、1400余人參與）。其設計極具深意：以自然村為單位參賽，強調集體參與和榮譽感；由村民推選民間藝人為評委。為克服評委可能不識字的問題，創新性采用大豆、玉米、葵花籽等農產品作為“選票”（按等級投放入參賽者背後的碗中），投票後由小學教師擔任驗票員。

活動極大激發了村民的文化自豪感與參與熱情。高齡老人（如年逾80歲老婦）主動請纓參賽，許多婦女感慨“沒想到老了還能參與‘開會’（項目決策）”。這生動體現了項目在喚醒文化記憶、建立社區傳承能力、賦予參與者（尤其婦女和老人）尊嚴與價值方面的成功。

此次奇科州立大學座談，張曉教授以苗族服飾為鏡，深刻剖析了全球化時代少數族群文化面臨的挑戰與機遇。她強調，文化傳承的未來並非簡單的存廢之爭，而是如何在解構與重構的張力場中，通過創新性的制度安排（如非遺保護）、市場機制的有效嵌入以及激發社區主體性的參與式行動（如西江模式），尋求動態平衡與創造性轉化。這壹過程的復雜性與不確定性，也正是文化生命力的體現。

從奇科回到薩克拉門托，2025年5月8日上午由薩克拉門托市前議員、非盈利機構“希望中心”執行總監陶雨（Shoun Thao）引薦，薩克拉門托州立大學邀請張曉教授前往該校和部分師生進行學術交流。薩克拉門托州立大學學生成功事務副校長、亞太裔美國中心（APIDA）主任 Danny chao vang博士介紹了該校的學生情況，特別重點介紹了苗族學生學習專業分布以及讀書體驗等，張曉教授側重介紹了中國有關學者關於苗族起源的新發現。